突发一篇流水账。
标题化用自『除夜雪』
王舞风铃出场。
感觉像写了三千字大纲（……）之后应该会细化。
王陆入山后过的第一个春节。
作为学霸，王陆向来是个活得非常有条不紊的人。
日子过着过着就忘记今天是哪年哪月的事情在他身上从来不会发生。
只是时近春节。
良好的习惯在这时反而成了拖累。离年底越近，心里就越是无法抑制地想念狗耳山东北角的那个小小村庄。
如平日一般在准时在清晨醒来，按部就班地练完晨功，然后再去腾云堂上文化课。上课的多是和他一样这次升仙大会才入山的弟子，时值除夕都有些蠢蠢欲动。直观表现就是课堂上座率勉强过半，课堂气氛也是沉闷无比。好不容易熬到下课铃响，同门们便作鸟兽散。
不过王陆也没好到哪里去。
昨夜山上落了雪。走在下山的路上，踩到雪时的咔嚓声和空气里的料峭春意才稍微让他清醒了一点。
起床的时候就意识到今天的无相峰又只有他一个人，师父那个鸟人又丢下他去寻欢作乐了。逢此佳节还呆在秃头峰的话怕是要和山上的猴子大眼瞪小眼。
虽然从踏上修仙之路开始就应该意识到仙凡歧路。凡间节日在灵剑山形同无物。但是情感上还不能完全做到视而不见。总是会想起自己的爹娘，继而又想自己的爹娘有没有在想自己。如此循环。何况……自己辛辛苦苦这么久，偶尔休息一下，作为修行的回报也未尝不可。
把课本往芥子袋一丢，王陆准备去老板娘那蹭顿饭。
比起最开始上山的艰辛，锻体期的王陆重走这段路已然轻松许多。加上心里掩饰不住兴奋，步伐都随之变得轻快。
没多久就到灵溪镇。
不同于山上，镇上处处都是节日气息。各家各户都贴了春联，挂了灯笼。路上时见黄发垂髫。
如家客栈大门紧闭。但是并没有上锁。王陆推门而入。凭他和老板娘的关系，早就越过开门前打招呼这种琐碎环节，反正老板娘也已经见怪不怪了。
只是王陆打开门便看到一双白皙的大腿。结合空气熟悉的酒味。甚至不用去看脸确认。
出现在他眼前的正是，他的师尊大人。
王舞斜躺在长椅上磕着瓜子。桌上摆满干果蜜饯任她享用，另一只手拿着酒葫芦时不时小酌两口。倒是惬意得很。
夺门而逃的冲动和为徒不幸的感慨交杂，王陆转身关上了门。
老板娘听到推门的动静出来看了一眼。看到是王陆的时候差点眼前一黑。入山门后王陆隔三岔五来店里蹭吃蹭喝，占着改善伙食的名头快把她吃空的同时，老板娘心里从此也落下了名为王陆的阴影。
不过王陆此趟也算赶巧，大年三十，没有哪一家人会嫌热闹。老板娘转身回仓库翻找，出来的时候把手上抱着的一堆东西递给了王陆。
王陆接过定睛一看。一堆对联窗花福字。
“看你年纪轻轻肉身就如此结实，贴年红的任务就交给小伙你了。这这还有这，总之有窗还有门的地方要通通贴满。”小铃儿发号施令后就进了后厨。
毕竟是吃白食的，王陆没有拒绝的理由。
贴几张纸也不是什么难事，王陆迅速做完之后就抓了张椅子在王舞身边坐下。蹭饭这么久，王陆对老板娘的厨艺十分信任。无论是做菜酿酒还是小零嘴，老板娘的技艺均是出神入化。抓了些蜜饯入嘴。软糯甘甜但不腻嘴，是老板娘的手艺。王陆点点头以示肯定。
至于身旁沉默的王舞……大概又是喝醉酒了。在无相峰上住了也不是一天两天，对这种状态的王舞已经见怪不怪。
等待年夜饭的时间没有多漫长，一来人少没有必要搞那么丰盛，其次开吃之后王陆才发现基本上只有他一个人是在认认真真地享用老板娘的厨艺。看着喝酒喝得很豪迈的王舞和老板娘，王陆甚至有点怀疑这顿饭是为了照顾他这个未成年人而临时做的，那两个人光是喝酒估计就饱了。
王舞和风铃边喝酒边聊天，或许是因为酒力加持，两个人的聊天话题十分跳跃。从灵剑山上各大长老的八卦聊到玄天馆出的最新款美妆，从某个名门大派的长老的绯闻到妙颜真人慷慨分享的独家美肤秘笈，再到……
话题就这样浩浩荡荡地往不可说的方向奔去。
王陆在旁安安静静地充当绿叶。一方面女孩子们的吵闹以倾听为上，男生不宜插嘴。比如灵剑山各大长老的隐私八卦，他记下了。这些都是来日能拿来敲长老一笔的秘密，至于自家师父到时候的安危就管不了那么多了，师父嘛，就是用来坑的。
另一方面他也是觉得有趣。往日王舞和风铃这两姬友相见还是互损居多，两个人抱一起喝酒的情况他还是第一次见。不过想来也是，两个人一个金丹修士一个赢过金丹修士，结果除夕夜还凑伙喝酒，大概也是和自己一样，也是求团圆而不得吧。
王陆思绪流转间两个人的话题一再切换，方才推杯换盏间两人都已经昏昏欲醉，逻辑混乱地从天南扯到海北，此时甚至对升仙大会发表起了意见。涉及到自己的话题王陆打起了十分精神， 想要从这两位升仙大会深度参与者嘴里听到一些有意义的信息。
王陆自然是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有听到。两个人已经喝到说出口的都是支离破碎的词语而非逻辑完整的句子的程度，甚至说着说着就已经被酒放倒，完全不省人事了。
王陆有点头疼了。总不能放着两个人就开溜吧，两个人现在的状态基本可以当成死尸两具了。但是留下似乎也有些许不妥。
王陆还在思考去留的档口，新的一年悄然来临。
说到底是谁赋予了这个时间点如此特殊的意义呢。为了在日复一日的生活中寻求仪式感？还是把不足百年的生命按四季的变幻投下印记，以此获得存在过的痕迹？
店外鞭炮声乍响起。硝烟的味道穿门越户搞得满大堂都是。
小铃儿先王舞一步转醒。看着满桌杯盘狼藉顿感头疼。余光瞥见一旁坐着的王陆便开始指挥：“上楼第一间，你把王舞搬到那里去。”边说还边用眼神暗示：你师父你不背谁背。
王陆无奈。在小铃儿的帮助下把师父抱起，意识尚未清醒的王舞下意识抱住眼前的热源，王舞的头压在了王陆肩上。
很近。近到呼吸声和酒气都纤毫毕现。·
但是，酒气好像也没有那么难闻。
锻体期的身体强度确实比以前高很多，但毕竟是个大活人的分量，沉甸甸的。怀里无法忽视的存在感无疑牵扯了一部分的注意力，王陆被迫按下心中郁结，把注意力集中于眼前。
把王舞抱上床脱掉鞋掖好被子后王陆松了口气。做到这种程度就差不多了吧。剩下的就交给小铃儿来吧。
走出房间的时候刚好撞上老板娘，老板娘顺道就把王陆带到自己刚刚专门收拾出来的房间。随后又拿出一个方方正正的红包交给他。
新年快乐。你们那应该也有给小孩子压岁钱的习俗吧。老板娘这样说。
老板娘回到王舞房间后帮王舞脱了几件衣服让她睡得舒服点，一番洗漱后自己也钻进了同一个被窝。这也是往年惯例之一，一个人睡觉太冷，两个人睡一起会暖和一点。
只是今年更像是延续仪式。风铃抬头去看睡得安安稳稳的王舞。
而自己今天好像也说了格外多的话。不知道有没有被王陆那个小子听到什么不该听的东西。
没一会睡意上涌。今晚应该会有个好梦吧。风铃迷迷糊糊地想。
往年的王舞总在想着那个等了很久都没有回来的人。
往年的小铃儿总是在抱怨自己爹不疼娘不在。
今年多了个初离家不适应的王陆。
各怀心事的三个人凑一起过了个年。
虽然现在还难以窥见全貌，很多事情在悄然发生着变化。
王陆回到老板娘专门整理出来的房间。
或许是刚为了通风，窗户还开着。冬日的凛冽气息被送入室内。王陆走过去关窗。
倏有风雪起。雪花洋洋洒洒散落大地，风声在耳边鼓噪。
虽然刚才说到修仙大会的时候那两个人连话都说不完整了。但是王陆还是能听懂一些。大抵都是些夸他的话，和入山后别的一些弟子们说的大同小异。但不同的人说话的分量是不一样的。
言犹在耳。而自己几天前还被朱秦他们嘲笑自己现在还是锻体下品来着。
冬天好像也没那么冷。胸中郁结也有所纾解。
向远处望去，群山仍是处处白雪。但已经是新的一年。
再过几日，便是立春。
东风解冻。蜇虫始振。鱼陟负冰。万象更新。
他有预感。今年会是很好的一年。
